从张悟本到李一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陈贤庆

我在退休前到退休后,或者说的直接些,我从来对那些“神医”“道长”等都不感兴趣。并非说明我很有科学头脑,而是基于一个最简单的事实:从古到今,那么多贵人、伟人都会得病,最终都得死去,那就说明,生老病死,是自然规律,躲也躲不掉。所以,有关“神医”“养生”之类的资讯,我都没有去关注。所以,当不久前“神医”张悟本被剥下伪装,我才知道有此“大师”;当最近“道长”李一遭质疑造假行骗,我才知道有此“神仙”。说来,也有与时代潮流脱节之弊。

张悟本是什么人?原来只是一个下岗职工,轻易地伪称北大医学部毕业生,再罩上一个卫生部“首席营养师”的头衔,靠一本《吃出来的病吃回去》招摇撞骗,再加上一些媒体的推波助澜,于是,“营养专家”“神医”“大师”便产生,在全国范围内造成恶劣的影响。

李一又是何许人?此人更玄,有“道长”之职称。道教本身就是一个神秘的宗教,养生是其重要的内容。道长而擅长“养生”,应该不奇怪吧。再加上,李道长有一身“特异功能”;再加上,一些文化名人以及影视红星亦推崇有加,于是,李道长便有弟子三万,一本《世上是不是有神仙》,使他俨然成了“神仙”。其实,经查证,李本无业游民,后从商再转入教,靠某些手段获取重庆缙云山绍龙观住持的职位,入教也仅四年,是主要靠“办班”敛财的又一骗子。

本来,在张和李刚一出道,或已显“仙味”时,真正的专家们就可以将其扼杀于摇篮之中。而偏偏,专家们总要等骗子风靡全国,才忍无可忍,揭穿其伪装。

为什么一些并不高明的骗术,总会得逞?我常想,这应和中国人的文化低下有很大的关系吧?虽说如今普及九年义务教育,大学扩招,大学生过剩,找工作难。但是,其实还有亿万的中国民众,是处于文盲和半文盲状态的。某日陪妻子到市人民医院看病,有一张什么表要签名,我旁边的一位三十来岁的妇女,竟对护士说,她不会签名,护士只好叫她打个手印。三十来岁的人竟然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,这事让我沉思良久。

民众的文化素养低下,是以前号称御医后裔的刘太医,宣称红薯可治百病的林光常,以及同样被冠以神医的胡万林,以及如今的张悟本、李一们得以忽悠的土壤。大众科普知识的缺乏,客观上为这些假专家的滋生提供了可能性。另一原因,是否与当前医疗费用过高有直接关系?看病难,或看不起病,当然寄望有“神医”“神仙”不用花钱或不用花很多的钱即可治好自己的病。

没有文化,固然容易受骗,不过,有文化者,就一定很清醒?非也!张悟本和李一的信徒,就不乏社会名流,这又如何解释?看来,这问题复杂些。摆档于街边、游走于医院或算命于庙宇的骗子,由骗所得总归有限,知名度也难以上升;能成为享誉全国的骗子,肯定非自己一人之力。必然有某些集团或个人,能从骗子身上获得利益,于是便充当吹鼓手,其实他们自己是不相信或不一定真信的。

打假专家司马南说:为什么李一能够骗了这么多人?我总结有五点:第一是撑的,第二是蒙的,第三是病的,第四是空的,第五是疯的。司马南认为,撑的就是吃饱了撑的。而病的指的是一些人有病乱投医,没有办法了,固然现在医学已经非常发达,但还有解决不了的问题。第四是空的,现在人们物质丰富了,但心理上很空(),有钱也不幸福,坐着奔驰还掉眼泪。第五是疯的,这个社会有一些非理性现象。

我认为他说的第四点很中肯,也很重要。现代的中国民众普遍心理空虚,缺乏信仰,没有敬畏,道德底线已经超出了“骗”。从政府机关到普通民众,对“骗”,对“造假”已经习以为常,因而才会造成“假人”“假事”盛行而造假者却不以为耻的局面。

  张悟本、李一相继走下神坛了,还有哪位“神医”“神仙”仍在位?